【F/GO-萨莫萨】荒山之夜·12~13

summary:负责毁灭错误世界的萨列里,被扔到了一个永夜世界,并遇到了不少奇怪的事情。

预警:OOC现场;中二病现场;不幸与官方剧情部分撞梗;人物(配角)黑化有。

本段出场:萨列里,桑松,迪昂,莫扎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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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

有这样一个事实:老屋里展开了一场对峙。桑松手提兵器伫在门口,迪昂站位靠窗,萨列里则又要偏后一些,立在屋子内角。萨列里特地将莫扎特摞在一边远离争斗中心。玛丽背倚书橱,坐在一把陈旧的圈椅上。

说实话,萨列里没怎么关注她——这是具尸体,即不涉及任何保护必要的物品,尽管对迪昂而言另当别论。不过莫扎特的位置还算相当安全,这就好。萨列里浑身紧绷,盯着桑松:他很快就发现对方的气焰并不指向自己,那刽子手打一开始就瞪着迪昂——和他侧后方的王后。有那么一瞬间萨列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:假如这两人开始对决,自己就趁乱跑掉,正好能摆脱所有这些疯子。但是……他瞥了瞥迪昂。那该还算是他的同伴!同伴?

尸体的事实并不容人遗忘。

为了一个死人而杀人不眨眼的骑士。

不知为何没有对萨列里下杀手。

百合花一样的美貌和闪耀的忠诚全部出现在了一个疯子身上。

真是太可怜了。

萨列里的戒心竖立起来至少一半,另一半心情则夹杂着疑惑、悲悯和各种不愉快的感觉。把一切情感建立在死人身上这事怎么都让他不舒服,这人以前一定非常忠心可靠,结果疯了之后也保留了这些品质。纯粹是精神失常。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同伴。但他稍稍侧头看了眼莫扎特,又望了望玛丽:确实是个美人。

莫扎特以前好像说过想见玛丽来着。

虽然现在这个结果估计不会让他满意。

萨列里静静站了一会儿,一边警戒一边思考着这些。然后他后退两步,改换上了防御的姿势。我,不打算走,但也只会观战。他告诉自己,右手横剑胸前,护着自己和身后的“病号”。他不再胡思乱想,重新集中注意力。

桑松黑压压地立在那里,剑朝前指着,言简意赅:

“回去。”

就是说要这几人都随他回去。

迪昂全然没理睬。“来阻拦我们的吗,先生?”他笑起来,“这倒是出了我的意料。”

他迅速又补上一句:“看来你是确实疯了。让我失望。”用“你”而非“您”,在这个国家几乎算是无礼。

桑松的脸蓦地又沉下去三分。

几乎是突然之间,这个刽子手脸上刮过了一股情感的旋风:所有一个人在愤怒、急切、焦躁时能出现的神情这时候都出现了。桑松又看了眼王后。

“疯的是你。”他说。

“随你怎么想。”

“回去。”桑松又重复了一遍。

“追缉不归你管。”迪昂说,“你也回去,刽子手,违法的事情你不会做,是吧?”

这是平常拦住桑松常用的做法。刽子手皱起眉头,这往往是他要让步时的表现。但这次不是。“我没有违反程序。”

“那你过来干什么?”迪昂稍微有点不耐心了。

“执行此时应有的律令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任何人有权追捕出逃的死囚。”

“你只把王后殿下看作是死囚?你真的忘了你的任务?!”迪昂的音量突然大起来,随即又小下去,开始喃喃自语,“也对,没错。我的确要明白,昔日的桑松先生已经……”

桑松没听到这句话,他还在说:“你,携犯人出逃,拒捕抗捕,故意杀死公务人员。”这些是罪名,“法律不允许。你竟然会如此不理智。从出逃那一刻起你的职务已被剥夺,逮捕授权面向所有王国公民。这对我们都不好而你竟然做了。你的计划,根据常识,不可能成功。”分析完这些,他继续道,“目前,死刑令并没有下来。建议你早些回去。”

“早些回去好等死刑令真正下来?”迪昂嗤笑。

“我认为你还没疯,所以我这样跟你说话。”桑松冷静到近乎冷酷,声调愈发沉下来,“这是公平,程序的正义。对于法律我更为熟悉,所以我再解释一下:回归可以取消全民逮捕授权。行刑令一天不下来,我就可以护你们一天。外逃呢,你们要面对的所有人都是敌人。回来吧。”

他盯着迪昂,一字一顿:“为了殿下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

“那么按照法令,我就只能就地革掉你们的——”

砍头。对骑士。还有,对王后。没必要说完,只有半句,迪昂就能推断全部意义。

对王后。

砍头?

迪昂所有非战斗情绪刹那间全部收了回去。

“太遗憾了。”

一句话,一道刀光。桑松的话没能说完。迪昂脸面上的冷笑全都消失了。残余的百合花也一并枯萎,人格中的恶兽向前扑去。黑与白的剑碰击发出刺耳的鸣响。迪昂抢先出手,桑松仿佛吃了一惊,愣在原地,差点挨了刀子,才反应过来迎战。骑士剑像白色的电光一样劈去,桑松横剑格挡:也许是刚才的持久战消耗了迪昂的体力,这会儿竟不能完全压制住对手——但也足够令桑松左支右拙。黑白两色的剑影叫人眼花缭乱,迪昂明显处于攻势,他是真心想要杀人,一心一意地进行杀戮。面对这样满心残暴的猛兽无人不会感到惊愕,而当那是一个人——桑松便犯了这样一个错误,他不由得在一瞬间露出了一点畏缩和鄙夷的神情。迪昂看见了,他的自尊和愤怒一齐爆发出来,促使他吼出一句话。

这回轮到桑松的神情瞬间冻结。

本来呢,迪昂是绝不会当面说出这样无礼的话的,但出于桑松扬言“革掉王后的头”,他早已出离愤怒而不能自制;本来呢,在刀光剑影兵器嗡鸣之间是没人能听清这句话的,但桑松一方面天生具有观察的才能,另一方面视此类言论为平生禁忌,因而对这话万分敏感。

一瞬间黑色刀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甚至十倍于迪昂的凶狠。

真正的死亡执行者出动了。

截至此时,桑松才再一次地,恢复他先前在刑场时的冷酷。这一点上迪昂并没有错:这人已是个异样强化的疫病患者,是个疯子。

至于迪昂先前的那句话,是这样的:“你也不过是个刽子手罢了。”

13

刽子手。负责执行刑罚。

刽子手。不受尊敬的法律的执行者。

刽子手。桑松咬着牙。我,我的家族,我们这些人。一袭黑衣,佐以黑刃,与死亡紧密相连,给人带来死亡。带来死亡,但最高的技巧却不在于取人性命,而在于让犯人毫无痛苦地迎接终结:死刑为惩戒而生,绝非毫无意义的虐待。为此世代改进行刑技术,为此发明了断头台。

黑色大剑往旁一偏躲开攻击,又直取对方命门,撞击在回转防守的白刃之上。

对于刽子手,公平是根基,尊重是支柱。遵从法律程序的指引,平等善待所有人的最后一刻。这是历代行刑者的准则。本就该如此行事。死亡的尊严也不容侵犯——本该如此。

撞击拉开距离。重型兵器具有优势。拖刀法斩击,突破防守。落空。顺势转向横扫。

本应一切都有秩序,然而天有不测风云。遵从法律,但如果连法律自身都有偏颇?尊重生死,在所有的其他的人都以生杀予夺为玩乐之时?

成功占据上风。稳住优势,持续突击,适当防守。

所谓瘟疫,所谓革命。都是一群疯子。一句话就可以作为判刑的标准,随随便便就把人的肠子扯出来做腰带。今日行刑四十五台,明天就要新增九十个犯人。全部死刑,弃市斩首。落下的头颅被戳在棍子上示众。没有人应受如此对待。没有人。如果破坏断头台的话可不可以——不行,他不敢毁灭这份职业,也明白毁灭一台机器其实什么用都没有。

新的一刀。

正常的律法不会产生这么多死囚,但是死刑的程序不容更改。白天。黑夜。犯人在哭嚎挣扎。有人拼死乞求。——有人是无辜的。这人因生在王室需受刑戮。不、她——怎么可能?要怎么办——你必须行刑——

白色的骑士依然在招架。自己差点被扎中。反正对方也差不多。

必须、必须行刑——刽子手的职责,生平的准则!不行绝对不行自己一个人没办法要怎么救援那家伙跑去了哪里?黑夜又来了。求你们一定要来,劫狱、闹法场,怎样都行,我不拦,我一定不拦——失败了。没能救下来。她是无辜的。

雨天。找不见音乐家。骑士跪着哀悼。这是我的错,假使我——

“我不会怪您的。”骑士垂着头,整个人都在发抖,“我是骑士,没能护住殿下,是失职。您呢,您只是完成职责罢了。您不过是个刽子手。”

——“你也不过是个刽子手罢了。”

错。什么刽子手。什么法规、准则、家族、职业、信念。只不过是个杀人犯。

嗤啦一声响。大剑砍了个空,直直劈向书柜:这不是唯一遭殃的物件,倒不如说这屋里大部分摆设都已沦为狼藉了。柜子干脆利落地成了两半,里边仅存的几本簿册飞出来,纸页飘扬。一旁的王后受到波及,这副躯体受到冲击,倾倒下来,领口的束扣经过整晚波折终于支持不住而松掉,领口略微敞开来。两人本还在打,迪昂先见了这情形,动作滞了一刹。

而桑松的剑刃已经靠上来了。

生死存亡的一刻因为至关重要总显得很是漫长。桑松的剑:锋利、刃宽;此刻的相对位置:迪昂处于正面迎击的几乎无防守的状态;结果可以预测:迪昂骑士几乎百分百会直接被砍成两半。宽刃大剑倾轧下来,气流先一步刮到面颊上。距离近,躲不开,而且这样突发的事件下人很容易会无法及时反应。但也许是天神垂怜,轻微一声皮肉穿透的细响之后,桑松停下来了。

两个人都惊愕地看着萨列里。黑红的燎原十字剑扎透了桑松右前臂,血液沿着剑柄淌成一条细细的红线。

从未出手的第三者竟然出动了。


事情是这样的。

萨列里从一开始就作为观战者立在一边,而两位参战者,出于这样那样的心理原因,都没有在意他。于是萨列里只是扬着剑斩落飞向他的家具碎片。战斗确实激烈,而且正好堵住了门。屋里一楼没窗,通向二楼的木梯老旧到岌岌可危,要出去除非破墙。好在萨列里也没再打算跑了。

观战,而不插手,这是最有利的选择。萨列里的战斗理性让他对这个决定满意。

但不意味着他之前对迪昂的看法有什么改变。疯子?确实。不过正如前面所说,英俊和忠诚,外表的和灵魂的闪光点,竟都出现在一个疯子身上。真是太可怜了。对于桑松,他曾与这刽子手有过交锋。对方似乎对法律和程序正义有着非常的执着。

至于再详细些的故事,萨列里就一概不知了。

只是根据莫扎特少有的几句话判断,他俩,至少在染病之前,是可靠的伙伴,也许还是值得尊敬的人。现在呢?没什么现在。疯病患者是需要杀灭的对象,理论上不值得同情。观战而不插手,萨列里再一次告诉自己,之后就溜走,如果莫扎特还能醒就去处理那晚上“异变”的事,如果不能醒,就只好自己再作打算了。

这是规划。

然后他就看见桑松的剑抡向迪昂的生死一刻。

之前的长途跋涉、骑士的礼仪、忠诚与疯狂、尸体、争吵然后来到老屋。全部历程一闪而过。再之前,没有救下的那个神婆的印象现出来。

“规划”瞬间粉碎了。

萨列里的剑刺向桑松。


于是血沿着剑柄流成一条细线,桑松受伤的手抖着,萨列里把剑抽出来。迪昂被救了下来,他是这么以为的,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。桑松的剑本已垂了下来。

但是马上又扬起来了。

电光石火。萨列里想阻止但是来不及,迪昂更是无法避开。萨列里救援的剑最后只得悬在半空而没有了落下去的必要。晚了。兴许刽子手的武器也同样由什么特种金属锻成,总之迪昂的铠甲并未起到什么作用。迪昂闷哼一声,一头栽倒下去。

一瞬间万物沉默。红色漫上先前落在地上的纸页,王后倒在一边,迪昂离她不远。萨列里本来站着,忽然又吓了一跳,惊悚感窜出来。他看见桑松右手上隐隐缠着什么类似触角的东西,白皮,上面一堆红色的……眼珠。再一瞧,已经不见了。萨列里忽然意识到桑松受伤的手不可能再以那样的速度挥剑。

桑松本人还没意识到,他就是瞪着迪昂,几近于不可置信。

迪昂濒死却还能动,他强撑着用手支起自己,眼神溜过桑松,然后转向王后的方向。桑松也近乎恍惚地转头过去。“玛丽。”他的眼睛忽然瞪大了,“玛丽亚……”

玛丽王后的领口稍微敞开了一点,足以露出里面的皮肤。那段脖颈上……是一整圈强行缝合所留下的,黑色的,疤痕。

事已至此,无论是破碎的记忆,还是怪异的执念,对于他们两人而言,都真相大白了。


要我们说,如果他们那个世界还有在编纂史书的话,这几个人也不过是上边微不足道的几句话而已。

年轻骁勇,忠勤干练,破格升作王宫骑士长;深受王后赏识,又有传言称其组织过救援王后的劫狱活动,但无法证实;此后转向另一方,担任原职,兼任监狱管理及巡逻。这是迪昂.德.鲍蒙。

第四世刽子手,致力于消除人们对该职业的歧视;以尊重犯人闻名;发明断头台;在某一天,因对一个无辜者行斩最终精神崩溃,此后只像机器一样完成任务;民众眼中的,象征厄运和死亡的人。这是夏尔.亨利.桑松。

王国的后,光艳美貌,一度成为国家象征而受大众欢迎;喜好玩乐作风奢侈,革命期间被捕;试图越狱不成;于某一雨日,被桑松斩首。这是玛丽.安东瓦内特,即玛丽亚.A.J.约翰娜。

确实。三个人,加起来数十年的生命,也不过这几句话而已。


迪昂痛得咳了一阵。桑松转过头来,近乎惊恐地看着他,还有那滩血迹。“王后殿下……”迪昂说,声音微弱,“……是我的错。”

“迪昂……?”桑松局促地挪动一下。

迪昂全然没有管他,自顾自念下去,因为伤势,身躯和声音都一并哆嗦着:“我很抱歉,殿下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他的头垂下去,不动了。

当啷一声,桑松的剑砸落在地上。刽子手捂着脸,弓背默默站了一会儿,然后慢慢跪倒下来。他撤开双手,往萨列里那瞥了一眼。

萨列里一愣,走上前来。他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,想了想,把自己的细剑归回剑鞘,转而拎起刽子手落下的宽刃兵器。

桑松最后看了这人一眼。那是一种不可用语言论述的眼神,也许是愧疚,也许是绝望,又也许是无奈。仿佛一边在说“这一切本是荒谬的,法庭无用,民众见死不救,都是些什么?”,而同时又在念“那我,第一个诅咒的就是我自己!”,如此等等。然而相比写出来的这些话,他的眼神无疑要消沉幽暗得多。这个眼神之前从未露在人前,往后也不会再出现了:桑松别回脸,低下头去。

“这是我活该。”他低低地说。

刀光一闪,刽子手被他自己的断头刀斩落了头颅。

从身首分离到头颅落地,全程不过三秒钟。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了。


萨列里像扔掉灼手铁块一样把黑剑扔出去,把手靠在自己十字剑的剑柄上。他还在想着刚才的幻象。红眼睛、红眼睛……那天晚上,莫扎特……

他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,唰地回过身去。

然后,萨列里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动作了。

莫扎特已经起来,睁大眼睛,微张着嘴,盯着眼前一片狼藉。

“迪昂,桑松……”他一个个辨认出倒下的人,到最后一个时,他面色一下子变成灰白了。

“……玛丽?”

T.B.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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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除调休外,每周日更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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